楚人兴于西周,壮大于春秋战国。这一时期除楚国外还有许多的诸侯国与之一同处于时代的坐标之上。在这共同的时代背景之下,将楚人的山川崇拜与中原各国的山川崇拜现象进行比较可以发现既有相同,也有不同。相同之处在于楚人与各国一样都有着族群壮大的发展进程,有着自己的祖先崇拜与山川神灵的融合,而山川的自然属性也使得各国在出现自然灾害,尤其是旱灾之时向山川祭祀祈雨。春秋战国时期,各国纷争求强,山川祭祀的社会属性,如在军事战争上的影响增强。而不同之处则在于中原诸国的山川崇拜更重山,对山的祭祀呈现制度化等级化的趋势,与权力挂钩。而楚人更重水,以致楚文化呈现出尚水的特性。楚国和中原的其他小国之间的山川崇拜相同之处有二,其一在于楚人与中原各国一样都有着自身的族群发展史,而祖先崇拜是族群发展过程中重要的信仰崇拜现象,并且各国的祖先崇拜都与山川神灵相融合。上文提到楚人的祖先祝融、季连降于山,且山川是祖先神与众天神的居住之所,也是与之沟通的工具,并有史料佐证。而在东周各国中,山川也都与祖先联系紧密。在鲁人的观念中氏族部落中能够率领族众强大起来,对部族有突出贡献的首领都会在死后被供奉为神灵,而人格化的山川神灵就有祖先神,将前代先王之后作为山川之神的祀主,而不再像夏商那样将鬼魅魍魉作为山川之神的形象,使山皆有神主。而齐鲁之地的泰山也与居住此地的族群的祖先神相关,同样表现为泰山为祖先的出生地、是居住之所等。晋国的汾河河神台骀的信仰崇拜 在三晋大地上源远流长,在《左传》的记载中,晋国的大川汾水之神,就是传说时代居住于汾水流域的金天氏首领,他因为“能业其官”,治理好汾、洮、漳,故而被天帝封之为汾河流域的汾水之神,部族的首领与族群生活地区的大川就有了紧 密的联系。山川神灵与各国的祖先关联,这也显示出各国山川神灵的地域性,每国有每国的祖神与祖山祖河,但随着春秋战国时期,各国间的兼并与融合,有些山川崇拜则因后世子孙的消亡而不见于史记,有些山川及其祖神则因其子孙的兴旺而被更广大的成为祀典,受到全国范围类的隆重祭祀。
其二在于楚人与中原各国的山川祭祀原因相同。山川崇拜最初是对于自然的山川河流的崇敬,在早期都对于山川神灵的自然权能更为重视,譬如各国都在出现自然灾害时进行山川祭祀。《左传》僖公十九年记载到卫国发生了旱灾,想要祭祀山川祈祷山川神灵能够降雨来缓解此自然灾害,郑国也发生了大旱灾,但郑国官员却进桑山砍树,使的山川祭祀不能顺利,有损于山川神灵,于是最终未能成功祈求到降雨。在当时,即使有了少部分理性的观点,依然是山川祭祀解决大旱问题占主流。由此观之,东周诸国在面对自然灾害,尤其是旱灾时都会进行山川祭祀来求雨,这是由于古人对于自然灾害发生的原因理解不清,而看到“积土成山,风雨兴焉”的山川自然属性之后,本能的向之祷告而乞求能够降雨。除自然灾害是东周各国进行山川祭祀的共同原因之外,山川祭祀的政治功能,也是诸国进行祭祀的共同原因,特别是对战争的影响。
楚人的山川崇拜与中原地区的不同则在于中原地区处于政治权利的核心区,而山岳与政治权利挂钩,故其在山川崇拜中更重山。中原各国在山川崇拜中或更重山。这或是因为身处中原的周王朝依靠祭祀高山来加强政治权利和对全国的控制,祭山的巡狩和封禅成为了正统权利的代表。同时,这种观念也辐射到周王朝周围的区域和进入春秋战国时期的中原各诸侯国。对山的崇拜在西周时期得到了极大的发展。西周时期国家与君主的概念强化,君主渴求彰显王权的合法性与正统性,于是利用原始的山岳崇拜,通过祭祀名山来表示君权神授,同时将山川崇拜加以分封制和宗法制等政治制度的影响,如前文所述的“祭不越望”原则,只有周王室可以祭祀国内的任何山岳,诸侯只能祭祀封地内的山川,从而达到对于百姓以及诸侯国的控制。周天子将山岳崇拜和祭祀与政治权利相结合,达到其统治目的。这种山岳崇拜的等级制度化还表现为从西周开始盛行的巡狩制度与封禅制度,在巡狩和封禅中主要祭祀的是重要的高山。周天子每五年就要巡祭一次全国的高山,并且这场天子巡狩持续时间长达一年,全国各方位的高山都受祭祀,《逸周书·度邑解》记载武王欲“定天保,依天室”,嵩山是天室,祭祀嵩山即周武王希望在嵩山的护佑之下永保天命。中原地区一直作为政治权利的核心区域,对于山的崇拜符合其政治需要,影响着春秋战国时期这一地区的崇山文化。
除嵩山外,泰山也是中原文化圈中的名山,并且逐渐有超越嵩山之势。泰山自新石器大汶口文化时期始就形成了完整的泰山信仰,到了龙山文化时期泰山信仰发展到了顶峰,受到东夷诸部族的信仰。商王朝在东土之地祭祀泰山,承认了泰山的地位。
而楚人更重水,水的意涵更得楚人欢心,以致楚文化都呈现出尚水的特性。这一点可以从楚文化中蕴含着丰富的水元素看出。“水”不仅存在于前文所说的山川崇拜之中,更在之后逐渐孕化于楚人的各类文化观念中,如宇宙创始观、老子的思想,以及楚人一脉相承的气节之中。长沙子弹库出土的楚帛书是研究楚文化的重要资料,其中甲篇的创世神话反映了楚人的宇宙起源论,既世界原本只是一片大水。从中可以发现在楚人的思想中,水具有创始性,楚人的宇宙起源论可以说是水起源论。楚人对于水有着根源的依赖。除此之外,1993年郭店一号楚墓出土的竹简《太一生水》也反映了楚人的宇宙生成论,在其中水占据了重要的地位。在楚人的文化体系当中水占据的源头性的创始地位,这可能源自于楚地自然环境多江河湖泊,楚人在日常生活中感受到江河之水带来对农作物的灌溉以及对生活的便利而产生出水可滋养、孕育万物的观念,又在洪水泛滥之时感受到江河川流对于万物的破坏和人的无力,从而对江川产生崇敬之情,并且礼拜,称之山川崇拜,同时也将这种感情融入到哲学思想与观念中,认为水之所以既能滋养又能毁灭是来自于水就是万物的创造者,于是产生如此的宇宙创始观。
《道德经》又称《道德真经》《老子》,为老子所作,包含了老子的主要思想观念和道家的哲学思想。老子及道家的尚水之道,在此书中有鲜明的体现,如认为水与万物的起源“道”紧密联系,在老子的哲学观念中“道”也是类似于“太一”的一个十分抽象的宇宙本源概念。老子这种“以水喻道”的观念体现了水在老子的哲学思想中的地位,也可以从中看到水在楚人的宇宙创始观中的地位与老子的宇宙生成论、尚水观念的相似之处。楚人尚水不仅体现在楚人的哲学思想上,更融入于楚人的人生态度之上。前文写到楚人山川崇拜中存在的众多江水之神,但还有一类水神是由投河自尽的楚人转化而来的,这类水神的出现似也反映出在楚人心中水的地位,楚人之中,这种仕途难得意而投河自尽,变为水神,是将水视为一种节气的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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